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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  时间:2023-02-23 16:05:04来源:百花范文网本文已影响

    ◎第广龙

    老是一个人,老是在大清早出来。

    一定推着轮椅。

    我发现,他有三把轮椅。

    有一把,晚上就停在楼头的路拐角处。蒙着塑料布,鼓凸的样子,猛一看,有些恐怖。

    总是推着轮椅走。

    看样子他能走;
    看样子他的轮椅就是推着走用的。

    竟然有三把轮椅。

    三把轮椅,轮换着推。

    为什么置办了三把轮椅?我始终没有弄清楚。这世上的糊涂事多了,不一定都有答案。我不能去问他:你为什么置办三把轮椅?那太唐突了。也不能问他:你为什么不坐轮椅,而是推着轮椅走?他要是说,我愿意,我喜欢。

    这算不算答案?

    夏天,有时候在中午,他把轮椅停在银杏树下。这时候,他才会躺上去。他的轮椅靠背,能放下来。他躺的时间不长,我走过去,人和轮椅还在,走过来就都不见了。

    一个怪老头。

    有一次,他坐在单元楼前,在一个本子上认真描画,我走过去时瞄了一眼,是在制图。是那种机械图。制图干什么?我不能问,怕自讨没趣。不过,真没见他干什么,尤其没见制作轮椅。估计这是他以前从事的专业,画图,单纯就为了消磨时间。

    一个孤独的老头。

    我又错了,有几次,分明看见他和一个年纪相仿的女人一起走,还说说笑笑的。

    看得出来,是老两口。

    可是,在平日里,老头依然是推着轮椅走。依然是一个人,和他的轮椅。

    院子里的草坪中间,有几个窨井盖。

    每天都有一个老女人,提着各种袋子,往上面放吃的。大多是小米,也放一些瓜子、花生。

    看到麻雀、灰喜鹊在上面啄食,就会想起这是老女人的善举。

    善举总是让人敬重。

    老女人有些驼背,连穿的衣服,看上去都很陈旧。

    可是,如果老女人和偶尔路过的人不经意间对视,就总是羞涩的样子,难为情的样子。

    她的表情,也总是愁苦的,沉重的。

    如果她有放不下的心事,通过喂鸟,应该能得到舒缓,应该就能转移不愉快的情绪。

    可是,她依然背负着什么思想包袱,依然是郁郁的神情。

    喂鸟这件事,也一直在坚持。

    毕竟,这是她每天最看重的事情,这似乎成了她的功课,是她生活中不可缺少的一项内容。

    如果不喂鸟,她会怎样度过一天又一天?

    这个,我无法也不愿去假设。

    立冬了,冷风一场接着一场,落叶纷纷,落叶满地。

    树木在脱衣服,人却到了添加衣服的时节了。

    在超市背后的巷子,看到一张写着“改衣服”的大牌子,走过去,找不见店面,按照上面的电话打过去,人还在纺织城。

    第二天,人就过来了。

    是个陕北小伙子,来西安18年了。

    我有两件棉外套,减肥后穿着肥大,虽说有些年头了,看着却还有八成新,就没有舍得扔掉。一直打算改一改再穿,却找不到能改衣服的地方。

    这也算一种相逢不如偶遇吧。

    都是干脆人,价钱很快就谈妥了。小伙子拿尺子量,在纸上记,答应在十天内完工。

    知道小伙子在纺织城没有店面,只是住在那里。就靠着口碑,靠在城里其他地方立牌子宣传,活计一直不断。

    小伙子说,他这是纯手工,如今做这个的人少。

    过去,许多和普通人的生计关联的手工,往往都意味着老气,落伍,光顾的,也都是一些过朴素日子的人。

    被时髦和现代的物质充斥的街面,似乎消失了的手工,其实,一直存在。

    其实,手工是温暖的,值得信任的。也是无法替代的。

    我希望,像这个陕北小伙子这样的手工,不要失传。

    十多年了,天热天冷,在菜市场摆摊卖菜的,却还是这些人。十多年了,他们的营生,就是卖菜。好像他们天生就是卖菜的。不过,既然没有放弃,没有转向其他门路,也说明,他们只能卖菜。

    只有卖菜,才能支撑起他们的日子,才能让他们活下去。

    通常情况下,菜市场的摊位都是临时的,也许,因为他们一直卖菜,而有了某种资格,所以,就基本固定在了一个位置。

    他们见人过来就打招呼,经常光顾的熟客,还会送一把小葱。

    他们的一辈子,将在卖菜中度过。

    这样的一辈子,值得吗?

    仅仅这样设问,我都为自己感到羞愧。

    这个世上,多少人就和这些卖菜的人一样,过得下去,过不下去,也都把日子一天天过下去了。

    许多卖菜的都是两口子,他们的孩子,有时帮着卖菜,有时在菜摊旁写作业。

    孩子都很懂事,都不太说话。

    二十多种豆子和粗粮,盛在一个个纸筐子里,随意挑选,组合,再碾磨成粉末,凉一凉,就可以装袋了。

    回去用开水冲泡,成为糊状的食物,尤其适合我这样的老年人。

    决明子不是装枕头的么?荞麦不是烙饼子的么?

    还有花生。还有白芝麻、黑芝麻。

    还有薏米。还有红薯干。

    我也拿个勺子,舀这个,舀那个,都装进一个铝盆子里。

    图个眼见为实,图个样样多。

    重要的是,养生。

    有的护肝。有的改善睡眠。有的治便秘。

    我以前怎么没有留意到呢?我以前怎么就不注重养生呢?

    人退休了,有时间转悠,东看西看,就有所发现。

    其实,是把早就有了的,当成了新鲜,当成了稀奇。

    一看就有针对性,一看就需要。

    这些粉末,原来各有形态,粉碎了,看不出谁是谁,吃进肚子,也能各自发挥作用吗?

    有营养是一定的。

    我就图个营养。

    捡垃圾的人,多起来了。

    有的还穿得体面。

    但,还不都是为了生活。

    光靠捡垃圾,能有什么样的生活。

    有时候,我就觉得,即便捡垃圾,也应该让那些更需要这点微薄价值的人来捡。

    那些不愁吃喝的人,不应该加入进来。

    总量就那么多,这里捡走了,那里就没得捡。

    一开始,我的观点是,这样的占有,对于那些真正的弱势群体,是一种伤害。

    现在,我不这么认为了,我已经意识到,我的看法是错误的。

    不管有什么堂皇理由,我都无权替别人做主,哪怕只是一种态度,也不行。

    愿不愿意捡垃圾,那是人家的自由。

    哪怕只是捡垃圾的自由。

    就是因为这个自由,远远高于我貌似正确,其实不具备任何意义的主张。

    在路上走,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在翻捡垃圾。我吃了一惊,悄悄躲开,避免撞见后尴尬。

    她是我前上级的老婆。

    据我了解,她两个儿子都挣高薪,家里不愁吃穿。更重要的是,老两口关系和睦,互相敬重,平日里说话都和和气气的。

    看她的神情,不像得了什么病。

    那为什么要捡垃圾呢?

    人的有些行为,无法用常理来推断。

    不需要理由,也没那么复杂。她就愿意捡垃圾,也不顾及他人的看法。倒是我,有些想多了。

    也许,尴尬的应该是我。

    有时在街上,看到年纪很大的老人,吃力地拉着一捆折叠起来的纸箱,往废品站走,也不由心生酸楚。

    这说明,我是有同情心的人。

    我居住的楼上,不知哪天起,有两个老人也开始热衷捡垃圾。

    我的态度变了。

    每当在电梯里遇见一个拿着空瓶子、蛇皮袋或者废纸箱的人,我都会让一让,还微笑一下。而心里是厌恶的:别把衣服蹭脏了;
    会不会传播病菌啊?

    在厨房里发现有红蚂蚁爬动,也马上联想到这是捡垃圾的招来的。

    这也说明,同样的事情,即便是旁观者,是否因距离的远近,同处一个环境,我的善念就会不光打折扣,甚至还会走向反面。

    谁要以此批评我虚伪,我不辩驳。

    我承认我的袍子下面藏着的小,虽然被掩饰起来了,但在有些情况下,还是会暴露出来的。

    一早一晚,幼儿园的铁栅栏上,都挤满扒着往里头看的人。

    都是孩子的父母,孩子的爷爷奶奶。

    没有比这更关注,更专心的了。

    每一个人,都看着自己的孩子,满眼的喜欢和幸福。

    这些在院子里游戏的孩子,我看着都一样,他们看着不一样。

    在他们眼里,肯定是自己的孩子乖,自己的孩子漂亮。

    受到感染,有时候,我也停下来,也挤到跟前,看上一阵,不知道的,以为这些孩子中间,也有我的孩子。我多么希望有啊,有就好了。

    这些孩子,一个个都挺乖的。

    这些孩子长大了,就不一样了。

    他们的人生,肯定各不相同。他们对于这个人世的体验,肯定各不相同。

    不过,这丝毫不影响他们现在的快乐。

    亲人给予他们的爱,也是满满当当的。

    在这座大城,我居住的地方,本就偏远,然而,还有更偏远的,也开发了楼盘。

    一些外地人,外省人,买下房子,生活环境就发生了变化。

    说是在大城,但一路走过去,有商住区,有村寨,整个的感觉是空旷的,冷清的。

    学校,医院,商场,都还没来得及配套。就是买菜,也要坐公交车到四五站外的市场去买。

    这样的地理位置,也许还不如原来的城市吧。

    可是,看他们的神情,看不出后悔来,还有换了新环境的兴奋和新奇。

    他们都是自愿来的,也一定进行过反复地调研和比较。

    他们通常上了年纪,穿戴也得体,买一处房产,也许把一辈子的积蓄都用掉了。就为了在大城市安个家,来安度晚年。

    我也是外来户,许多年了,于我,这是一个适应的过程,于这座城市,是一个接纳的过程。

    生活不易,到哪里,都有哪里的难处。

    我坚持下来了,而且,在心理上,也把自己当成了这座大城的一员。

    既然他们做出了选择,日子一长,也会融入这座城市,也会更真切地体会身边或快或慢的变化,在潜移默化中,而产生归属感。

    我正走着,一个老女人叫住我问路,她说了一个小区的名字,问我在哪里,怎么走。

    她手里提着菜,却说着外省的口音。

    这个小区,就在附近不远处。

    我站在原地给她指了指,就指出来了。她宛然有了方向感,确定了要找的目标。

    这不怪她。

    看她的样子,应该是子女在这个城市生活,她过来要么是帮着照顾孩子,要么是散散心,或是住上一段日子,了解一下子女在他乡的生活。孩子的家就是她的家,不料想出门卖菜,转迷糊了,不知道家在哪里了。

    她熟悉她的孩子,而这个城市,对于她而言却是陌生的。

    看着她慢慢走远的背影,我想起了我的父母。二老都已过世,已经无法接到身边,让我尽一份孝心了。我先后在家乡之外的三四个地方谋生,以前,父母都来过,都住过一段日子。每次父母来,都不愿闲着,干这干那的,劝都劝不住。

    人老了都一样,来到子女身边,总愿还出一把力,也以此来证明自己身子骨硬朗。尽管有时候,帮忙反而添乱。可是,天下父母心,哪怕能付出一丁点,也觉得心安。

    我遇见的这个老人,估计是初到这座城市,该认下的还没认下。多出来几次,多走动走动,就不会迷路了。

    天气晴好的日子,车来车往的街道上,在一个十字路口的路边,常常坐着一圈人。

    就是坐着,就是看车,看人。

    全是上了年纪的人,小板凳也是自己拿来的。一坐就是半下午,也不说话,就是呆呆坐着。

    他们所在的地方,原来,就是村子的村口,还有一棵大槐树。原来,他们就喜欢坐在村口,晒太阳,吹凉风,打发闲散的时光。

    随着城市发展,土地被征用,村子被推平,修通了马路,盖起了高楼,原来熟悉的,都消失了。

    水井消失了,鸟鸣消失了,炊烟消失了。

    村子里的人回迁,住上了楼房,还分配了门面房,日子比以前有了很大的不同。他们的习惯还保持着,却没有了村口,也没有大槐树了。

    他们能习惯吗?

    会感到失落吗?

    显然,这不是一个简单的“是”或者“不是”,就能够下定论的。

    居住地附近,原来有四五处城中村,有的七纵八横,进去,就像一个巨大的迷宫。

    城市改造的推土机,推掉了那些漆着红色大门的院落,那些流淌着流行曲和污水的巷子,那些残存的歪脖子树和树上的火晶柿子。

    取而代之的,是格式化的道路和楼盘,是红绿灯和穿制服的保安。

    那些形形色色的人,哪里去了?

    那些门口的牌子上写满二十种面条名称,其实做法都差不多的小吃店,哪里去了?

    城中村都是开放的,我曾经在其中出入,散步。

    仿佛我本属于这里。

    事实上,像大多数人一样,我也只是个外人。

    理过发。

    买过强光手电筒。

    吃过土豆包子、地软包子。

    有时候,仅仅为了闲逛,也会来来回回走上一圈。看别人下象棋,还看别人吵架。

    说实话,我喜欢城中村的烟火气,喜欢早出晚归的年轻人洋溢的青春活力。

    几乎无法抗拒,城中村最后还是消失了,就像没有存在过一样。偶尔说起,不禁怀念和惋惜。我的情绪是复杂的。

    和党卫东认识,比较偶然。

    我在小区门口,手里拿了书,一个人过来问:你也爱看书?就聊了起来,还互加了微信。

    这个人就是党卫东,在黄河中下游管理局当保安。距离我生活的地方,也就几百米距离。

    在微信上,党卫东用硬笔书法,抄录了我的一首诗:《羊的眼睛》。一位懂行的朋友说,这一笔小楷,很见功底。

    一个城市众生芸芸,能相识就是缘分。因为读书,因为写作,我和党卫东有了交往。

    他从事的是保安,我是个退休职工,共同的爱好使我们充实,使我们在日子的嘈杂中拥有一份光亮,我们是幸福的。

    我熟悉的几个文友,知道我认识了一个喜欢写作的保安,都对我说,要送书给党卫东。

    党卫东是富平老庙镇人,书法作品参加过省上的展览。他曾经在咸阳骑三轮车给人拉货,2018年来的西安,现在的身份,是保安。

    暂居者。

    栖身之处,是城市边缘的破旧民居。

    城市的异乡客。

    霓虹灯下,独坐的身影。

    是一群出卖力气的人。是建设者,也是破坏者。

    挖掉一堵墙,垒砌一堵墙,于他们,都是完成。

    清理土方。搬家。抬管子。种大树。扫雪铲雪。有一双手,有一副肩膀,谁来招呼,就跟着谁去。

    有的路口,最初,只是三三两两在等待。渐渐地,有了更多的聚集,更多的雇主来这里选人。

    一个自发的人市就形成了。

    多余的人。

    城里,没有他们的位置,没有他们的家。

    有活干时,他们就高兴。

    这一天白来了,几个人就蹲地上打牌,输了的还在脸上贴纸条。身边车来车往,人来人往,没有人留意到他们的存在。

    他们穿旧衣服,凑合着吃饭,就为了挣点钱补贴家用。

    家里的老人孩子,一定也在挂念他们的不易和冷暖吧。

    虫声微弱下去了。

    秋天在加深,草枯黄,树叶落尽,天地被放大而更显寂寥。

    星星点点的虫鸣,被冷风和寒霜,删除了,清空了。

    依稀还能听到一声两声,拼着剩下的力气,从半醒的梦中挣脱出来,不甘心的样子,失落的样子。

    虫子冷吗?

    一定冷。

    虫子抱紧身子,给自己取暖。虫子那小小的心脏,还有一丝电流,无论多么黑暗,都能向四周释放爱的信号。

    虫子渴望爱。即便季节已过,虫子也没有放弃追求,仍在勇敢地发声。

    虫声如雷的日子,我走过去,虫声随之起伏和明灭。

    虫声稀落了,对走近的脚步不再顾忌;
    虫声没有停,甚至加大了音量。

    我听见了,听见了。

    我听见了虫声的孤独。

    小区的角落,传来一声鸡鸣。

    竟然感到陌生,感到意外。

    许多年都没有听过鸡鸣了。这座城市,每天有许多颗鸡蛋被消耗,许多只鸡被炖汤。

    可是,活着的鸡,是难得见到的。

    竟然有人养了一只鸡。

    可以养狗养猫,养仓鼠,养宠物兔,就是不能养鸡。一种是宠物,一种是食物,就有了不一样的界定。

    本打算哪天循着声音去寻找这只鸡,看是养在笼子里,里头放着食盆,还是为防止乱跑,用绳子拴在铁栏杆上。

    可从这之后,再也没有听到鸡鸣。

    在城里,一声鸡鸣,也是稀罕的。

    把自己丢进这座城市,能安慰相思的,就是家乡的那一口饭菜了。

    在凤城一路的一个城中村,几家馆子,悬挂着泸州大姐、泸州二姐的招牌。小铺面,油腻的桌凳,光线也是黯淡的。

    没有菜谱,点菜是随机的,有什么,就提供什么。

    每到饭点,就坐满人。

    说的是家乡话。

    也有本地人专门过来,吃辣的,吃油大的。

    过去,这里有一个长途车站,在泸州和西安之间往返。

    就开了饭馆,就有了名气。

    车站早就取消了,饭馆却留了下来。

    出门在外的人,日子长了,吃饭不挑剔,颠簸的肠胃,能适应各种饮食。

    不过,能吃到家乡的味道,不管远方更远,还是近在眼前,唤醒的都是亲情,是记忆,是一条河的水声。

    大清早,她就来到院子里,专门找晨练的,找见就热情打招呼,对方不认识她,通常也会应和一声。

    接下来,她要和对方边走边拉话,有人不愿意,也不好意思拒绝。

    有人说她脑子迟钝,还记性差。我在电梯里遇见她,哪怕刚见过不久,她也说:好久不见,到哪里游玩去了。

    我有时经过她和拉话的人,就听见她说着家长里短,说着花钱和吃饭吃什么的琐碎事情。

    都是她在说,对方在听,间或支吾一声。说够了,她回家了,对方这才松一口气,终于可以自在走路了。

    有两次,她和我搭话,我一边搪塞一边加快步子,她追不上,就放弃了,转而找其他走得慢的人说话。

    我虽然不给她倾诉的机会,但还是觉得她挺有福气的。

    不管有意识无意识,也不管相关不相关,熟悉不熟悉,早上找个人,把夜里积攒的情绪一股脑发泄出来,别人给她当了“垃圾桶”,她则一身轻松,愉快地开始新的一天。

    于她而言,这确实是个好办法。

    换到我,有什么想法,哪怕埋在肚子里自己难受,也没有勇气向一个陌生人讲述。

    何况人家在健身,凭什么要被我干扰,受影响呢?

    故而,两相比较,于她是活得不累,于我却恰好相反。

    种的不是海草,也不是仙草。

    就是城市绿化的那种青草。

    新修了道路,改造护坡,都需要种草。

    像是随叫随到,她们来了。

    系着围裙,看着像是乡村有事过来帮厨的。还提着装酒的那种袋子,里面是一瓶水,一块毛巾。

    小板凳和铲子也是自备的。

    蹲在绿化带中间,旁边堆着根上带土的青草。

    一棵棵青草种下去,手里的感觉,和伺弄庄稼一样吗?

    身子下面的泥土,过去,就是村庄,就是庄稼地。

    曾被她们翻耕过,曾被播种,曾收获粮食和炊烟,收获夜里的星星和露水。

    都不存在了。

    种草也是劳作。

    她们的袋子,花花绿绿的,就挂在一旁的树枝上,看上去,不像是她们的袋子,像被谁遗忘了一样。

    住在高层,楼下是马路。

    有时在深夜,有时在凌晨,隔上一些天,总能听到说话的声音。

    这样的时间段,睡得晚的也睡下了,起得早的还不到时间,四周寂静,有人说话,声音就被放大了。

    说的是什么,又听不太清。

    我常被吵醒。

    有时候探头望去,看见三五个年轻人,有男有女,估计都喝酒了,有一个情绪失控,坐在路边哭着不走,其他人就劝说,就拉扯,产生的效果是相反的:

    哭声更加响亮了。

    休息被打扰,我挺烦的。

    能怎么样呢,刮风的声音,也时常响起,呜呜的,非常恐怖,我不也听着听着,重又折返梦乡么?

    我住的这一块地段,据说在唐朝时,是埋葬死去的宫女和马夫的墓地,有些是冤死的,之所以响起怪声,那是不是他们阴魂不散,在倾诉冤情呢?

    当年就没有人出来,给他们辨析其中的是非曲直,如今这都已经过去了上千年,更是难有一个说法了。

    楼不是我盖的,想搬走,也没有能力。

    我且安睡,权当啥都没有发生。

    我还是有点脾气的。

    院子里的小商店,我七八年没有进去过了。

    就是因为,一次买东西,老板把价格变了三回,起了争执,对方说话难听,我当即决定,以后宁可绕路,也不来这里打酱油了。

    最近,我却已经进去好几回了。

    外孙女两岁多,在院子玩耍,吵着买狗熊糖,不买,就在地上打滚。

    无奈,我进去给外孙女买狗熊糖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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